第9节
搜索完毕。 没有印象。 “你哪儿来的?这个不是你该碰的,去去去,爱哪哪玩去。” 樊伉最怕这个年纪的熊孩子了,讲又讲不听,精力还特别旺盛,尤其喜欢跟人对着来。 他就这么一棵红薯苗,可不能被人随便祸害了。 小正太满脸疑惑地看着他:“伉儿你怎么了?你不认识我了?” 谁耐烦认识你呀! 樊伉洒完水,虎视耽耽地看着他。 这又是一个坑爹的地方。 他魂穿成了樊伉,半路接手的这具身体,不知道是灵魂不全还是怎么的,只拥有樊伉的部分记忆。 有些人有些事他能记得,但还有些人还有些事就不记得了。 而眼前这个唇红齿白的小正太就属于不记得的那某些人中的一个。 “你谁啊?” 小正太大惊失色:“我是你表兄阿盈啊!小时候我们还一起玩过,你不记得我了?” 说着“噔噔噔”往回跑,要去找吕媭问个究竟。 轰隆隆一声响! 樊伉脑子都要炸开了。 表兄阿盈! 娘啊! 这是吕雉和刘邦唯一的儿子,他的表兄,未来的汉惠帝刘盈啊! 居然是这么一个软糥可爱的小正太。 怎么办? 他的一颗少女心唷,都快要跳出来了。 樊伉镇定了一下,咳嗽了两声,甜甜地道:“表兄,我跟你开玩笑的,我怎么会不记得你。” 一边说自己一边都差点呕出来。 卖萌可耻啊! “哦。”刘盈眨巴了一下眼睛,放弃了叫大人的打算,转身走回来,靠近他说,“我还以为你真的不记得我了,听姨母说,你发作过癫疾,阿母还说要让我让着你。” 樊伉满头黑线。 癫疾你妹! 说了他只是被一个抽疯的系统坑了而已。 樊伉已经懒得去解释了,朝他身后望了望:“你一个人过来的?姨母呢?” “阿母在和姨母说话,我过来找你玩的。”刘盈走到他身边,指着木箱子里的幼苗,好奇地问,“这是什么?” “这是红薯,很珍贵的,整个大汉国都只有这么一株,你可千万别乱碰。”樊伉非常严肃地告诫他,生怕这小鬼一时好奇把他的红薯苗给拔了。 “真的?”小正太听他这么一说,越发好奇了,甚至伸手想把红薯苗□□,瞧瞧这大汉国唯一一株红薯长啥样。 “别动!”樊伉吓得大叫一声。 “伉儿你好奇怪。”未来的汉惠帝刘盈看了他一眼,抱怨道,“不就是一棵野藤?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。” “这是真的!”樊伉打断他,叫阿琅把木箱子抱回去锁起来,生怕它遭受刘盈的毒手。 好在刘盈性子被吕雉教得不错,还没有彻底变成熊孩子。 樊伉不让他碰,他就真的不碰了。 “我听说你家盘了个什么火榻,还能烧火,晚上睡觉的时候可暖和,快带我去看看!” 樊伉把木箱子收了,交待阿琅不要让任何人碰,带着刘盈进了卧房。 无名盘腿坐在炕,正在一下又一下地削木头,听见声响,抬起眼睛看了两人一眼,又低下头去继续削木头。 樊伉指着墙边上那一张足够躺四五个人的火炕道:“就是那个,你去炕上坐着,我给你烧水。” 入冬后炕就一直没有停过,灶上的热水都是现成的。 刘盈好不容易从宫里出来一趟,对什么都好奇得很,凑过去看了一眼无名削的木头,道:“你削的什么呀?” 无名眼皮也没有抬,懒得搭理他。 刘盈讨了个没趣,心里有点不舒服,绷着脸站在地上不说话。 樊伉给两人各倒了碗白开水,转头就瞧见刘盈鼓着脸,跟只气鼓鼓的青蛙一样独自生闷气。 “干嘛鼓着脸啊,不高兴?”樊伉把碗递给他,刘盈接过来喝了,看见无名居然也喝自己表弟倒的水,不服气地道,“他谁啊,为什么还要你伺候他!” 樊伉挠了挠头,深感自己对这个社会融入得还不够彻底,毕竟二十多年深入骨子的教育和习惯不是一下子就能改变的,很多时候很多事都是那样随手就做了。 “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啊!来栎阳的路上遇上燕王余匪,多亏了无名兄救我,要不然表兄你现在就看不到我了。” 刘盈顿时转怒为喜,对着无名充满江湖气息地一抱拳:“多谢壮士仗义出手,救了伉儿。” “不用。”无名依旧冷冰冰的回答。 樊伉知道无名性格冷淡,对谁都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,担心他惹刘盈不快,惹得吕雉出来,连忙推了推他,说:“你不是好奇我家的火炕嘛,干嘛不上去试试。” 刘盈少年心性,闻言很快把无名丢到一边,迫不及待地甩着鞋子爬上炕坐着,手在炕上按了按,一脸神奇的表情:“还真的是热的啊!好暖和!” 看着未来的汉惠帝一脸新奇地摸着自己的火炕,樊伉莫名地有种虚荣心得到满足的感觉。 未来的皇帝又怎么样? 这个时候还不是像个土包子一样,连个火炕都能让他感到新奇不已。 “回去让阿母也给我做个这样的火榻。”刘盈稀罕完了火炕,又说,“伉儿,听说你家里有种很好吃的蒸饼,我今天要吃。” “……”樊伉,其实这个叫火炕来的。 如果不是穿回来一趟,谁能相信堂堂大汉朝的皇帝,连个包子馒头都没有吃过呢? 真是可怜的小孩。 想到这孩子未来悲惨的遭遇,有一对强势的双亲,一辈子都生活在父母的阴影下,最后还被迫娶了自己的外甥女,一生郁郁不得志,所以只能被迫搅基,樊伉觉得自己现在一点儿也不羡慕他,反而有点同情他。 “今天不吃蒸饼,我给你做点别的吃。” 自打铁匠铺将他定制的炊具送了过来,樊伉来厨房就来得更勤了。 今天煎个糖心蛋,明天烙个鸡蛋饼,后天焖个红烧肉,每天的花样都不带重复的,惹得刘婆成天惴惴不安,生怕自己没有活计干,被主家嫌弃转卖出去。 凭良心来讲,樊家人口少,主母虽然威严,却也赏罚分明,不曾苛刻下人,郎君天真纯善,这样的主家委实少见。 樊家下人也不愿舍了这样的主家离开。 樊伉见她一个上了年岁的老人家不容易,时常战战兢兢的,委实不好,后来就又托铁匠铺打了一套铁板用具,摆放在自己屋里,有时候想吃什么了就在屋里做,不去厨房吓人。 他让阿琅取了一小块面团和两个包子过来,然后架上铁板,飞快地在锅里涂了一圈羊油,等到油脂噗噗作响,空气里弥漫出一股羊油的焦香时,拿起鸡蛋飞快地往锅沿上一磕,手一捻,整颗鸡蛋滑入锅中,不一会儿一张金黄色泽散发出让人垂涎欲滴香味的蛋饼就煎好了。 樊伉拿铲子一铲,整张蛋饼就到了碗里。 刘盈抽了抽鼻子,蛋饼一出锅,都不得放凉就迫不及待地两手捉住吃了起来。 “好香,真好吃!”刘盈吃得满嘴流油。 未来悲情的汉惠帝此刻也只不过是个十一岁的普通小少年而已。 好奇,贪嘴。 很快一张蛋饼下肚,刘盈还有些意犹未尽,问樊伉:“还有吗?再来一张。” “没了,再吃一会儿吃饭的时候你该吃不下了。” 刘盈还不算熊得彻底,比较好哄,没有继续吵着要吃东西,当然也有可能是想留着肚子吃正餐。 这个年纪的小孩子坐不住,眼珠子骨碌碌转了一圈之后,见到樊伉的炉子和铁板炊具就挪不开眼,脸上的表情十分想要,可是又自恃是表兄,捺不下脸面朝表弟要东西。 樊伉虽然外表看着只有十岁,内心到底是个二十八的大妖怪,哪里会不懂。 “表兄若是喜欢,回去的时候就带回宫吧。” 刘盈开始还期期艾艾的显得不好意思,后来实在是太过欢喜了,冲着樊伉道:“伉儿日后在这城里谁敢欺负你,就来找表兄,表兄为你出头。” 樊伉笑眯眯地不说话。 拿了樊伉一套炊具后,刘盈内心深处的羞耻心似乎被放开了,人变得坦荡许多。 看见樊伉奇奇怪怪的背心四角裤睡衣睡裤,想要。 看到樊伉做的小炕几,想要。 看到樊伉的浴桶,想要。 看到樊伉的桌椅板凳,想要。 甚至连樊伉晒在外面据称整个大汉国仅此一株的红薯,也想要。 整个就是一个收破烂的,什么都想要。 樊伉只得不住地朝阿琅使眼色,让他去催厨房。 终于,在樊伉签下无数割地赔款条约,送了不少东西给刘盈才勉强保住那株金贵的红薯藤之后,吕媭总算打发了人过来叫他们吃饭。 樊伉也在此时,第一次见到了吕雉这位华夏史上最具有传奇色彩的皇后。 以一个女人而言,吕雉的相貌显得太过英气,威严有余,而柔婉不足。 这也可能是跟她的经历有关。 一个丈夫常年不在家,在内要操持家务侍奉公婆抚养幼儿,在外要打理田地,还要时不时遭到官府骚扰,甚至因为丈夫的缘故,下过大狱的女人,大抵是柔婉不起来的。 但凡吕雉稍微软弱一些,她就活不到今天。 毕竟她嫁的可是一位胸中只有江山,儿女私情摆一边的大枭雄。 午饭非常丰盛,刘盈终于吃到了他心心念念的蒸饼,立刻将樊伉的红薯藤抛到脑后。